溅血点作桃花扇，比着枝头分外鲜。南明凋零的桃花，盛开在清时素白的扇面，明明是前朝的风景，却是那样引人注目。
——题 记
体会杂剧是另一种情绪。当你习惯了唐诗宋词的优雅缠绵之后，你几乎会自觉地抵制这个世俗化的产物。它很难符合高雅清淡的口味，显得直白低俗，不耐咀嚼,可是当你进入了之后，你会发现它的孤寒，正如这凄美的《桃花扇》。
1699年，侯方域和李香君相逢于纸上，一个叫孔尚任的人感于兴亡，博采遗闻，撰了一出戏。南明凋零的桃花，盛开在清时素白的扇面，明明是前朝的风景，却是那样引人驻足。对于前世人们总是充满好奇，难以忘怀。一世人的悲欢离合，一双人的生死离别、一个朝代如梦方终，废墟上，另一个朝代如梦初醒。斜阳流水悠悠，顷刻兴亡过手。
秦淮河是一条多情的河，它一直在冷眼旁观，笙歌歇，画舫游。迎来送往，人情繁盛、凋零、破败都不与它相干。直到某个春光明媚的日子，它看见，侯方域遇见了李香君。
正如孔尚任通过文字的跋涉靠近了李香君和侯方域，我一样遵循此道靠近了这个书生。他的文字照亮我的眼睛，让它们在黑暗中炯炯有神。
“借离合之情，抒兴亡之感。”孔尚任对于苍凉的体悟是惊人的。他善于捕捉那些潜身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的事件，然后清晰书写他们的样子。他如同亲历了那些纷争一样，往事在他笔下真切地呈现在我们眼前。李香君和侯方域的感情是真切地，实际的。没有轰轰烈烈的天长地久，只有真真切切的离别之痛。李香君对侯方域的爱，是深入骨髓的，没有小女人的撒娇，只有对他的纵容和不顾一切。
读《桃花扇》最让我悚然惊心的，不是侯李二人的分别，而是人私心的危害之大。从阮大铖对复社文人的报复，到马士英拥立福王，掌控朝权，再到他们一盘散沙弃城而逃，哪一个不是满腹私欲的小人？侯方域之所以和李香君劳燕分飞，史可法孤城无援，南明之所以一年就覆亡，不是因为国无良才，而是他们不能同心一力。泛滥的私欲，迅速彻底的覆灭了一个国家，威力远比满清的军队炮火要大得多。如果说个人的私心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孔，当这个小孔泛滥成灾，溃烂成深不见底的大洞之时，一切已经病入膏肓，药石无灵。
侯方域和李香君的爱情于是并无不同，他们的聚散离合细究起来也并非惊世骇俗。很大程度上，他们的出众是沾了那个光怪陆离乱世的光。爱情只是吸引人眼球的水晶球。更值得关注的是，控制这个水晶球的人给与的启示。
孔尚任并不是要写一段爱情，他是要透一段爱情来书写历史，写兴亡。我想，他其实更希望他的讲述对世人有所警醒，可惜，大多世人在合卷后回想起《桃花扇》时，只余一声对爱情的幽幽叹息。
世事一场大梦，人生几度秋凉。
电气工程学院 南华读书会 陈 勐
